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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怀远笑着上前行礼,身体还没直起来谢芸就已经匆忙下座来扶他了,坐定之后,她又细心地掸去了浮在他肩头的雪籽,并将大麾交给婢女去烘干,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他,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关心。
“今儿个这么冷,你大老远地跑来做什么?有什么事差人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?”
陆珩亦道:“是不是上次蕊蕊给你配的药用完了?也差不多该换个方子了,正好今天在这我给你看看,再斟酌用什么药。”
“早就该这样了!”谢芸回首瞪了他一眼,似乎颇不高兴,“这是大事,你们父女俩偏偏都不上心,蕊蕊有几斤几两你心里不清楚?也真敢让她去给远儿看病,一个月了都没什么起色,要是过了年还没好,你们就待在太医院别回来了!”
谢芸性子温婉,甚少说重话,今天如此气躁想必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有了麻烦,一时心急所致,陆珩感同身受,刚要出言安抚爱妻,谢怀远却先开口了。
“姑母,蕊蕊的医术尽得姑父真传,莫说是王都,就算在整个楚国也是数一数二的,我的伤有多难治您也知道,如今能站起来已经是万幸了,您千万别责怪她。”
“你啊,从小到大就没有不护着她的时候!”
对着侄子那张明朗的笑脸,谢芸无论如何是没法再发脾气了,一旁的陆珩却扬了扬眉梢,似乎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。
未几,婢女端了茶和点心上来。
陆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世家,但在吃穿上都很讲究,茶是明山上本株所产的正山小种,点心是荷风斋新上的时令果子,绿的碧波荡漾,红的鲜甜诱人,两种颜色交织成一团,在这素色漫天的冬日甚是喜人,可是谢怀远却没怎么动。
“姑母,蕊蕊在家么?”
“在自个儿房里待着呢。”
闻言,谢怀远弯唇笑道:“那我先去看看她,等会儿再来陪您叙话。”
谢芸知道他们俩感情一贯很好,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,摆摆手就让婢女领着谢怀远去了,走的时候特地叮嘱了好几句,只因雪重路滑,谢怀远一一应下,然后迈开步子朝西院而去。
人声一停,搬动重物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,下人来去一轮又一轮,积雪都快被碾平了,陆珩和谢芸终于感觉到不对,双双走出花厅,只见半开的大门外堆满了朱漆镶金木箱,系着丝带绑着绣球,一眼都望不到尽头。
这种场景几日前他们刚刚见过一次。
陆珩叫来管家沉声问道:“这些聘礼是怎么回事?”
管家一脸怔忡,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,半晌才回了一句话:“表少爷没同您说?这是谢家送来的聘礼啊……”
两人顿时愣在当场。
这演的又是哪一出?
另一头,谢怀远已经来到了陆明蕊的卧房前,修长的指节在雕花门扇上轻叩了两下,未过多时,熟悉的娇嗔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。
“都说了我不吃了,你们烦……表哥,怎么是你?”
陆明蕊怔怔地看着立在门前的谢怀远,半天才反应过来——轮椅不坐,手杖也不带,他这是想干什么?
“你给我进来坐着!”
陆明蕊伸手去拉他,他却纹丝不动,漆黑如墨的双眸紧紧地黏在她身上,一刻未离,犹如一颗埋藏多时的小种子,如今终于开枝散叶,长成参天大树,与她密不可分。
“蕊蕊,我今天来……是有事想同你说。”
“有什么事不能坐着说?我说了多少遍了,你的腿现在不能用力,否则以后复健的时候要出大问题的,你怎么就是不听?”
医嘱不听,拽又拽不动,陆明蕊瞪着眼前这个高大俊逸的男人,颇有些气急败坏,岂料他只是淡然一笑,犹如春风化雨,丝丝浸入心田,瞬间就驱散了她的不快和焦躁,然后抬手抚上她的肩头,浅声抛下一句话。
“我总不能坐着轮椅来求亲。”
“你求的哪门子——”
陆明蕊下意识地反驳,随后猛地收声,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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